璋器

二十三
等的心急如焚,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无情几度开口安慰我,我就算是知道哭根本是无济于事,但还是忍不住。本来嗓子就哑了,连带着打哭嗝弄得几乎说不出来话,金剑才脚步匆忙的跑了进来。
“银儿回来了!”
我猛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回来了?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哪里,在哪儿呢?”
无情道:“金剑,银剑人呢?”
“他和三爷在老楼。”
我抬脚就朝着老楼的方向跑去,金剑快步跟在我身后,见我跌了跤爬起来继续跑。他上前一步,牵住了我的手臂。
“姐姐,我引你过去。”
老楼,追命少见的喝的酩酊大醉。银剑在旁也抱着酒坛子打着瞌睡,金剑上去叫醒他,见到无情和我之后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他,嘶哑着问:“去哪儿了你?你知不知道我魂都快被你吓没了?!小兔崽子我在桥头等你等到天黑,你怎么还不来?我以为你被人贩子拐了!卖了!”
银剑的脸被我埋进了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好容易挣扎着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一见到我哭肿的眼睛,他顿时愧疚不已。
“高姐姐……”
我沉沉吐出一口气,摸道他耳朵揪住狠狠一扭。
“小瘪犊子你真是能耐了!”
“疼!疼疼疼……姐姐你轻点,我耳朵要拧掉了!”
“掉了才好呢!不拧疼你丫的不长记性!”
“疼!真疼……好姐姐我知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银剑直告饶,我狠狠扭了扭他耳朵:“说!为什么今天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老实交代就让无情罚你一辈子不许跟着查案!”
无情非常适时的用力咳嗽了几声,银剑立马道:“公子,姐姐,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叫我回来找金剑拿东西,我是回来了,可金剑跟着公子去办事了,我没见着他。我想回去找姐姐你,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三爷。也不知道三爷怎么了,以往他从不喝醉,今天他却醉得一塌糊涂。三爷见着我,不由分说就拖着我先灌了几瓶酒。我一时醉得晕了过去,就没去找姐姐……”
无情淡淡道:“以他的酒量,什么好酒能让他一醉不醒,还未曾有过。如若可能,只有他自己愿意醉。”
我手一伸,冷冰冰的说:“拿冰桶来。”
“啊?”
金剑银剑都愣了愣。
“啊个头!提一桶冰水!没冰块就打井水,越冷的越好!”
无情猜到了我要干什么,他呆在一旁保持沉默。金剑和银剑两人一个打了桶井水,另一个端了盆冰,我接过来冰盆搅和到井水里,使出吃奶的力气拎着木桶朝追命泼了过去。哗啦一下!追命像水猴子一样跳了起来,见我拎着木桶,大声问:“小师妹?你泼我冷水干什么?”
我丢了木桶,走到他跟前,上上下下摸住了。我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站起身。
“追命师兄~~麻烦你站稳了啊!”
“啊?”
我抬腿就对着他的裤裆狠狠踹了一脚。
追命练的腿上功夫,在我抬脚踹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防御。我这一脚顶多就踹到了他的大腿上,简直就是牛蝇叮牛蹄——不痛不痒。倒是追命瞧见我这架势,露出一丝苦笑,道:“小师妹,你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心头怒火噌得一下就蹿起来了。
“追命三爷,诱拐十二岁以下孩童可是重罪,你身为捕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有何话可说!”
“呃……”
四人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
“我,我拐谁家孩子了?”追命哭笑不得。
“银剑!”
“我就……和他……喝了两瓶酒?”
“他成年了吗?银剑今年满打满算十一岁整,未到十二岁之前便是属于未成年人,亦称小男子!你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强灌未成年人酗酒,当街拐人你还有理了不成!”
“小,小师妹…你这说的也有点……再说了银剑又不是外人……”
“外人?金剑银剑虽然都属神侯府之人,但是他们二人可都是无情的属下!你拐带大师兄的弟子,还不顾一个未成年人的身体健康强行使其醉酒误事!追命三爷,你还想抵赖什么?!”
“呃……那我这就向世叔去请罪好了吧?”追命掻搔脑袋,扭头看向无情:“大师兄……”
无情眼观鼻鼻观心,作壁上观。
我气哼哼的抱着胳膊。银剑小心翼翼的端了杯水塞到我手里,道:“姐姐,你别说话了。嗓子哑成这样,疼不疼啊?”
追命赶紧关切问道:“小师妹,你这堪比百灵鸟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是谁害得你?三师兄这就给你出气!”
没好气的撇嘴:“不劳您三爷大驾操、我的好心。我累了,去睡觉了!”
我扭头就走。
银剑怕我摔了追上来送我回了屋,看我的确是上床睡觉了之后才返回。无情和追命还在原地说着话,无情轻轻咳嗽着,金剑忙替他裹上了厚实的毛裘。
“你怎么偏偏是今天醉了?”无情问。
追命长叹了口气。
“临近中秋月圆,触景情伤罢了。”
无情笑了笑,说道:“不像你。”
追命也笑了:“我也这么觉得。”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指着我的方向。“小师妹这么大脾气的?”
无情微微一笑:“我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他垂下眼眸,“之前倒是见过她和问舟斗嘴,多还是小女儿家的脾性。可能是银剑丢了,她关心则乱也就顾不上什么了。”
银剑弱弱开口:“公子……”
“说吧,有什么话?”无情顿了一顿,又问:“容儿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银剑道:“姐姐她今天在虹桥唱歌帮人卖画,唱了一个下午。”
两人瞪大了眼睛。
“唱歌?卖画?”
银剑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逛去了南街,凑巧碰见了顾惜朝顾公子。他因字画卖不出去又被人羞辱,还因交不起房租被包租婆扔包袱赶了出去。姐姐她就帮顾公子在虹桥上找了个画摊寄卖,老板起先不肯,姐姐就说唱歌帮老板卖字画,赚来的钱让老板拿大头。”银剑说道,“我原本是想找到金剑拿了东西之后就立马赶回去的,谁知道半路……”
银剑瞄了一眼追命,追命忙说:“我的错我的错,我可不想再被小师妹指着鼻子尖训了!”
金剑啊了一声,问:“是不是姐姐拜托我粘的那本书?”
“嗯。”
无情问:“什么书?”
金剑道:“公子,顾惜朝拦轿献书不成反受侮辱,便将自己的所著之书《七略》当街撕毁。我是担心日后会有人借题发挥,所以就自作主张将那些书页都捡了回来。姐姐说她会想办法会处理此事,只是拜托我帮忙将书粘好……”
“既然是她决定的事,不用特意告诉我。”
金剑眨巴眨巴眼睛:“公子,你不……”
“我不什么?”无情笑了笑,“我若连这点信任都不给,那又成了什么人?”
又想到了什么,无情眼眸中带了些促狭,望着追命。
追命捏着酒坛子正喝了一口,瞅见无情的眼神,一怔。
“怎么?”
无情淡淡道:“中秋你有何打算?”
追命晃着酒坛子:“有案子就办案,无案子就回来喝酒。”
“容儿打算在中秋之夜筹办家宴,她会弹钢琴。”
追命眼睛一亮。
“哦?这么说来我可有耳福了?”
无情道:“未必。”
“大师兄,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把小师妹得罪了,她中秋不打算邀请我?”
无情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
追命猛的灌口酒。
“那还真是糟糕。”擦了嘴边溢出来的酒水,追命换了话题。
“今年中秋,宫中定然会设宴款待百官。世叔有说是让二哥跟着他去,还是你去?”
无情道:“还未商定。对了,冷四说他今年会回来过中秋节。”
“以往他不是会去漠北看望狼群吗?”
无情又是一笑。
“小师妹向他下了邀请函,冷四答应了。他已经传了信回来,今年打算提前去漠北一趟,赶在中秋节当日回来赴家宴。”
追命愣了半晌,苦兮兮的说道:“唉,看来我这回是惨咯。”
金剑银剑捂着嘴偷笑。
追命抱着酒坛子,对着无情抬抬下巴。
“所以,你不帮我出出主意?”
无情理了理毛裘。“你自己惹下的麻烦,为什么我要帮你出主意?”
“你还真忍心不让我听小师妹弹那个钢琴啊?”
“听不了钢琴,李师师的琵琶不也是名满京城吗?”
追命托着腮帮子。
“师师的琵琶什么时候都能听,可是这钢琴还是独家一份啊。再说了,小师妹的歌喉我还想再欣赏欣赏呢。”
“那你自己去同她说。”
不打算继续这没营养的话题,无情带着金剑银剑准备回小楼。
“大师兄,你还真不给一点面子啊!”
追命苦兮兮的话语传来,无情回头,弯了弯唇角。
“大名鼎鼎的追命三爷,还需要我卖个面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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