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器

山楂（百合x三角恋）1

cp：拉拉菲尔x维埃拉x敖龙族

文：GL

山楂花语：守护唯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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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娜……伊莉娜睁开眼睛！不要睡！伊莉娜……
少女的脸庞渐渐冰冷，干涸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唤着眼前的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被鞭打和刑罚折磨过的伤痕。视线里的美丽面庞变得模糊不清，少女枯瘦的手指抚摸上了那低垂着头颅在强忍悲伤的脸颊，呢喃着死去。
拘束项圈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强力的电流，电击烧灼着神经、皮肤，剧痛迫使着身躯剧烈颤抖、抽搐，倒在地上像条即将渴死的鱼。口涎淌了出来，就算是现在勉力将舌头伸在牙齿之间企图自杀也毫无用处。象征着维埃拉一族标识的健壮的长耳朵被揪了起来，顺着地板上拖拽而走。少女的尸身像块烂抹布一样随便被丢在了板车上，混在小山一样的尸体堆中间，被瘦弱的男人拖着不知倒入了哪个深坑里。
周围的帝国兵还在接连不断的嘲笑，讥讽，肆意妄为的对着虚弱无力的女人开着下流的玩笑。甚至还有人将木头长棍丢在地上，踩着女人被殴打得已经不成样子的脸庞，喝令她去拿棍子起来反抗。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指可以拉满一张打造精良的长弓，用精湛的箭术和枪术将这些肆意羞辱她的人揍的屁滚尿流。
然而，她的手背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伤痕，连近在咫尺的棍子都抓不住。周围那些人还在嘲笑，羞辱她是一个手下败将，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是注定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奴役永生的俘虏。或许是她拼命挣扎扭动的姿势娱乐了周围的看客，于是便有人松开了踩着她的脚，将棍子踢到了面前，挑衅冲着她说——
爬起来啊，将军。
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吧！

昏睡中的莓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房间内微弱的壁灯映出微暖的光，她缓过神坐起身，长长吐了一口气。浮动柔软的纱帘随着窗外的雨声跳起了形如鬼魅的舞蹈，木窗被吹开了一角，偶尔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中一闪而逝的电光。
身旁的人动了动，随即也跟着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
莓故作轻松的笑笑，轻声道：“没什么。风把窗户吹开了，我去关一下。”
“你又做噩梦了？”
按在窗户上的手顿了顿，莓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窗外适时闪过一个雷，一瞬的光亮闪现出修长健硕的大耳朵在微微发着抖。她平了几个呼吸，想找些什么理由来打破这种令人不适的尴尬和沉默，然而什么借口都没想出来，双腿就被人抱住了。
“要是不想看我难受的话，就转过身来蹲下。”深色的皮肤如同口感醇厚的可可豆一样黝黑的女性拉拉菲尔族皱着眉头一脸不悦：“明明知道我们两个的身高差距，还舍得让我仰着头？”
“抱歉。”莓道着歉，干脆将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对方发出了一声清浅的惊呼，便将自己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莓倒了杯水递给她，坐在床边。她侧头看着对方仿若埋葬在深邃地宫之中掩于黑暗的银色宝石样的双眸，微微笑了笑，伸手将对方脸颊上粘着的一缕发丝抚至耳后。
多长时间了呢？
日子长久到需要用年来计数，那些分分秒秒日日月月，累加起来竟像是活在了世界分崩离析之初。然而覆灭的旧国距离今日也只是消逝了几十年而已，盛放的火焰刚刚耒谢便成了随风而逝的尘埃。曾经无数次在黑暗的境地之中询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为了复仇，还是为了曾经的荣耀，为了信念，还是为了肩上所担负的责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坚守的一切都变成了可供千人碾过万人踩踏的渣碎，那些遗漏在时间长河之外的零星伤痕，像丢进火炉里燃烧殆尽却不甘于此结束生命而拼尽一切挣扎迸出得火星子，灼烧着仅剩下的灵魂。
“你的以太紊乱了。”柔软的手掌覆盖住冰凉的指尖，樱桃一般小巧的嘴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拉拉菲尔的身躯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两端。乌纳捧着莓的脸颊，说道：“梦到过去的事情了，索菲亚？”
“我已经不再叫那个名字了。”莓低声否认，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也不再叫乌露纳·乌尔·乌纳，但是它仍然代表着我的一生。”乌纳劝慰道，“对于我来说你不仅仅是莓，同样也是图兰·索菲亚。过去的记忆是不可磨灭不可忘记的，但是我同样告诉过你，要带着自己所拥有的等待未来值得期待的事情，否定过去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乌露纳……”
乌纳耸了耸肩，笑着爬下床。
“我去煮点浓汤，等会儿陪我一起喝？”她说，随即又拍了拍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双人羽床，皱着眉头埋怨：“我说，让你去买合适的床都不会考虑一下我们的身高差吗？每次上下床都要爬上爬下的，我又不是猴子……”
莓忍不住笑了，说道：“可我也没想到你会和我睡一张床啊。”
“这么对借宿的房主说话可不是理智的选择哦？我可是有权利让你睡地板的。”乌纳偏过头去，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莓忍着笑意，顺从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道：“是，乌露纳王女殿下。如果您命令我睡地板的话，我这就听从您的旨意。”
莓抬起头，瞧见乌纳银色宝石样的眼瞳朝着自己的方向寻望过来。两人在彼此的指尖触碰到的一瞬，相视而笑。
壁炉里的木柴爆出了微小的声响，厨房里亮起了灯光。莓望着在桌台前摸索着烹煮翡翠豆和野洋葱的乌纳，起身从碗柜里拿出了餐具放在餐桌上摆放整齐。
她都快不记得故土那干旱炎热的气候了，烙印在身体里的感触还是对那些记忆里的曾经念念不忘。以前不止一次否认过自己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守卫兵团里的下属和兄弟来来去去，她从来都是挺直了胸膛坚定着信念肩负职责继续向人生的尽头走下去。维埃拉一族的寿命长达人类的三倍，还一度想过应该会等到一代又一代的君主带领着所有王都的子民走向繁荣昌盛，但是这一切终止在了第六星历1517年。
莓攒了攒手心，她仍然能清楚的感觉到加雷马帝国兵攻入拉巴拿斯塔王都高大的城墙时身体里翻涌怒腾的鲜血，守卫军被击退溃散之后城中居民悲惨的哭嚎，以及身心被摧残过后的痛楚和绝望。伊莉娜死在了他们的凌虐之下，那个叫莉维亚·萨斯·尤尼乌斯的魔女用邪恶残暴来形容完全不够格，对待像她这样的敌国败将尤为无情冷酷。那个时候是如何逃出来的呢？莓有些记不清了，或许是一场人为的纵火，又或许是因为她想尽一切办法复仇得到的一个结果。
但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当时的她所欲求的。
翡翠豆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乌纳对于简单的食材也能将之料理出近乎完美的味道。莓持着勺子轻轻抿了一口，汤汁就温暖了寒冷的胃。乌纳一边吃一边习惯性的挑剔着食材和味道，约好隔天去市场买一些新鲜的调味料和食材。莓温柔得听着她特有的小小的纤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好像那些曾经和过去都已经离她很遥远，遥远到仿若触不可及的星辰。
第一次和乌纳相遇时她穿的像个裹着黑袍子的乞丐，带着面具扎着两条麻花辫，缩在角落里跟一堆满是泥巴的甜菜呆在一起。前往利姆萨罗敏萨的行船上都是一些身材高大的鲁加或者精灵族，他们用防备兼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有着如兔子一般长耳朵的莓，有些大胆的试图上来搭讪，得到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她是想跳下去的，在甲板上透风的时候站在船舷一侧，莓望着广阔的大海想着。看似平静的海面下鲨鱼和鲸豚在游动，只需要她割破自己的手腕，从这儿跳下去，就能够达到死亡的目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行船途中遭遇了海盗，她没来得及反应船身就被巨大的炮弹击中了，剧烈的摇晃使得莓没有来得及抓住身边的绳子，差点飞出去。那个躲在角落里和甜菜为伍的小个子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绳索绕在了手腕上。随后，海盗攻打上来，莓拔出了随着携带的小刀，又救了乌纳。
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当时想一心了结这条空壳浇注的生命。然而乌纳在突袭平息下来之后拉着她的手，帮她治疗身上的伤痛，对她说：“请原谅我的冒犯，这位年轻的异乡人。我感知到您的以太相当紊乱不平，便借此多观察了一下您。想必您在前来艾欧泽亚的途中吃了不少苦吧？”
黑袍子下的拉拉菲尔族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乌纳掏出背包里封存的一小罐石子汤，递给她。
“我也并非是想对您说教，只是出于一个陌生人的关心吧。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期待并且等待它到来的事情，在此之前，请先认真的活下去吧。”
莓放下勺子，端着两个空盘在水池里清洗。乌纳漱了漱口，取出器皿煮咖啡，等待黎明之后的太阳升起。很快，屋子里就充满了浓缩奶油咖啡的香味。
莓看着乌纳的侧脸，微微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值得期待并且等待它到来的事情。